2020年12月17日 星期四

「國家人權委員會」與「台北政經學院」都是怪胎

自由廣場》(金恒煒專欄)「國家人權委員會」與「台北政經學院」都是怪胎

清華大學學生透過學生議會連署抗議「台北政經學院」設立的正當性。學生質疑的是:①「政經學院」到底屬於清大還是與清大平行?②清大校長賀陳弘口中的「第十一個學院」的正副校長,一個出自台大的朱雲漢,一個出自政大的蔡中民,到底有沒有依清大聘任規則行事?③「政經學院」董事長黃煌雄自詡為「校中校」,但學生議會卻認為是「校外校」、是寶佳集團基金會在清華圈下的「租界」,擁有學校不能干預的「完全自主權」。退一萬步說,即使沒用到教師名額、經費,但學校名器豈可隨便給人用?校舍豈可隨便佔?就算走完教育部與學校當局的程序,依然有竊鉤之虞。

清大學生不滿「政經學院」進而要求解決;這裡要給清大學生按「讚」!可以對比的是,為什麼剛成立的「人權委員會」形同橫柴入灶,成為監院「院外院」,卻沒人覺得怪怪的?

台灣要成立「人權委員會」絕對沒話可說,無論是不是為符應聯合國通過的「巴黎原則」,達到「促進及保護人權的國家機構」之目的;但不容玩法弄法。「台北政經學院」據稱學步英國政經學院來造就政商精英,當然也無可置疑。但「費邊社」社會主義者建立「政經學院」,沒有借公立大學之殼上市,也沒有揩國家油水。

法治國重視程序正義,即使目的正當,但手段/取徑有瑕疵或扭曲,就破壞目的之正當性。「政經學院」與「人權委員會」都是怪胎。

監察院依「監察院各委員會組織法」第二條規定,在常設七委員會外可設「特種委員會」;新設「國家人權委員會」自與七委員會並列。然而不然,監院又為「人權會」量身定作「人權委員會」條款,立院特別為此通過「監察院國家人權委員會組織法」;「人權會組織法」遂與「監察院組織法」打對台,此其一。「人權委員會」有「國家」頭銜,是大於、小於或等同監院位階?此其二。「國家人權委員會」放在監院,依法「各委員由監委分任之」,但人權委員會委員由總統提名後,並未嚴守「分任」規定,「一枝紅杏出牆來」,逸出監院規範,此其三。現在「人權會」提出「職權行使法草案」,明明已有「監察法」,為何要另立專法?此其四。監院權責明載憲法,民進黨立院總召柯建銘據說與「人權會」溝通時怒而拍桌,認為「職權行使法草案」擴權、違憲,退回草案,此其五。

一盤設計好的「人權」大戲因此凸槌,令出蔡英文的「人權會」,竟被執政黨的國會打了回票,多麼驚悚。其實「人權會」從總統府「轉進」監院,入手就錯,終而一路錯到「違憲」。

五權憲法體制是僵化封閉架構,無法安置合乎「巴黎原則」的獨立「人權機構」;在不可能的情況下硬闖;這種便宜行事、橫柴入灶的妄為心態,與清大設「政經學院」沒有不同。

「政經學院」成為教育部燙手山芋,「人權會」則成為「國家」級的燙手山芋。

(作者金恒煒為政治評論者;http://wenichin.blogspot.tw/


2020年12月12日 星期六

不可救藥的樂觀主義者胡適,再也樂觀不下去了

薛化元專文:

 
2020-12-13 05:50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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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初次應訊之後,雷震也意識到自己由於此一訴訟,可能將失去自由,進而影響《自由中國》的後續運作。為此,雷震三月七日找殷海光、夏道平、戴杜衡三人商量,萬一他失去自由,刊物之後應如何辦理?戴杜衡態度比較消極,回應應該「要請胡先生多負責任」。雷震以為「我萬一失去自由,社會必對本刊同情,你們三人可一樣支持下去」,戴杜衡卻主張屆時應暫時退卻,他的態度使雷震不能理解。

對於陳懷琪事件,胡適認為國民黨當局不該打此官司,成舍我勸胡適出面協助解決此事,胡適則回憶當初《自由中國》的發起人是時任政務委員的王世杰,認為王世杰應該出來協助處理。此外,胡適在雷震請託下,已經著手用委婉的方式撰寫支持《自由中國》的文章。另一方面除了雷震本人,他的朋友或是支持《自由中國》者,也分別透過他們的人脈,希望化解國民黨當局藉此事件對雷震和《自由中國》造成的壓力。

蔣中正總統猜想胡適等人可能對雷震伸出援手,在三月十日於會報上公開說:「王雪艇(王世杰)與胡適之叫人家不要干涉司法,他們也不要干涉司法才好。」雷震聽到成舍我轉述後,認為「果真都不干涉司法,陳懷琪事件當然不會發生的」。

三月十九日上午,陳啓天和總統府秘書長張群討論此一事件,張群先表示「他們抓到一個證據」,「已到法院,則依法解決」。不過,陳啓天再追問「檢察官後面是否有人,陳懷琪後面是否有人」時,張群則未回應。最後,張群答應向黃少谷和陳誠說情,但不打算直接和蔣中正總統提及此事。

三月二十一日,雷震為了陳懷琪事件分別去找時任行政院副院長的王雲五和阮毅成。王雲五對雷震過去批評的「黨部干涉司法」,表示認同之意。王雲五打算之後再與行政院長陳誠商量,並「與(黃)少谷全力研討解決方法」,王雲五更認為「今雷案關係不下於孫案」。而阮毅成則轉告雷震,陶希聖對雷震的不滿。陶希聖批評雷震過去曾散發指控他為漢奸之傳單,又指稱陳懷琪的投書是雷震根據陳懷琪後來那封更正函描寫的,所以字跡相同。雷震對陶希聖這兩項誣陷的說法,憤怒不已。

三月二十四日莫德惠來拜訪雷震,告知陳懷琪事件透過陳誠的管道已經不通,必須另外有人向蔣中正總統疏通,才能化解。三月二十五日雷震第二次赴地檢處應訊後,成舍我認為情勢相當險峻,建議雷震辭去《自由中國》發行人,將相關事務交由夏道平多負責,而且雷震本人應考慮出國避風頭,以緩和陳懷琪事件引發的訴訟。而胡適則認為解決陳懷琪事件的最後關鍵還是蔣中正總統,曾經多次說要靠禱告,希望常識讓蔣中正清醒一下。為了請胡適多採取實際的聲援行動,三月二十七日胡秋原、端木愷拜訪胡適,要求胡適出面幫忙處理陳懷琪事件,據理力爭,他們認為這起事件表面上是整雷震,實際上是打胡適,如雷震坐牢,胡適將無法再做中研院院長。胡適與胡秋原、端木愷商量之後,決定請王雲五幫忙。而胡適迅速採取行動,當天晚上就前往拜訪王雲五。

四月二日陳啓天約雷震談話,陳啓天告訴雷震,他已經找陶希聖、谷鳳翔、陳建中等人談過,谷鳳翔不敢出面為雷震說話,陶希聖則認定過去發放傳單指他為漢奸是雷震所為,因此陶希聖對雷震「恨甚」。陶希聖又說,政府不敢和雷震進行談判,因為怕雷震不但不肯接受政府意見,甚至還會公開發表。

就此而言,陶希聖對於雷震的痛恨,比較真實反應了他的態度。相對的,谷鳳翔「不敢出面」的說法,則和雷震的認知差距甚大。雷震認為,除了軍方總政治部、警備總部之外,司法行政部部長谷鳳翔也介入其中。由於《自由中國》自一九五八年年底至一九五九年年初,曾發表多篇文章大力抨擊谷鳳翔及首席檢察官延憲諒「奉命不上訴」事件,所以谷鳳翔便趁這次機會從中搗亂,進行報復。

至於陳懷琪事件在一九五九年得以暫且告一段落,主要還是胡適的協助。特別是胡適發表在《自由中國》的兩篇文章〈容忍與自由〉及〈胡適之先生給本社編輯委員會一封信〉,是胡適判斷情勢對雷震和《自由中國》「不容樂觀」,希望藉《自由中國》刊登文章表達立場,以化解來自國民黨當局的壓力。

雷震從一九五八年底開始,已曾多次致函胡適催討這篇以「容忍」為標題開頭的文稿。而胡適此前可能已經注意到強人威權體制的氛圍下,《自由中國》的言論面對到的問題。根據金恆煒研究考證,胡適這篇文章醞釀許久,最早或可追溯到一九五七年,胡適並曾於一九五八年間對胡頌平表示:「其實容忍就是自由:沒有容忍,就沒有自由。」

一九五九年一月陳懷琪事件發生後,二月九日雷震給胡適的信中,更強調胡適發表文章有「支持」作用。胡適二月十九日給雷震的覆信仍未交出這篇文章,但就陳懷琪事件,胡適不客氣地指責自由中國社自始便對讀者投書的處理失當:

陳懷琪的原信就是不應該登出的……於用真姓名的投書人當然是很不利的,於《自由中國》半月刊當然也是很不利的……登出此信是大錯。登出全文更是大錯。用那樣的標題更是大錯……何況此種投書大有可疑,你們何以竟如此深信而不懷疑?……我勸你立刻找最高明的律師,把一切資料請他研究,準備吃官司,準備封報館。

胡適雖然寫信批評《自由中國》處理的方式,不過,他基本上還是支持雷震和《自由中國》的。胡適在雷震第一次到地檢處應訊後,亦有所行動,他一方面請王雲五出來調停,一方面給《自由中國》寫了一封譴責的信。這一封致《自由中國》編輯委員會的信,落款顯示是胡適三月五日寫成。三月十二日胡適〈容忍與自由〉一文也終於寫成,送到雷震手中。

20201210-本書作者薛化元(左)、雷震家屬金幼陵(右)10日出席《民主的浪漫之路:雷震傳》新書發表會。(顏麟宇攝)
作者薛化元(左)、雷震家屬金幼陵(右)10日出席《民主的浪漫之路:雷震傳》新書發表會。(顏麟宇攝)

胡適寫信是希望《自由中國》刊登,透過被譴責以及文章處理方式的具體改變,包括讀者投書應用真姓名、真地址,最好不用不記名的「社論」,也要停止刊登容易被看作尖刻輕薄的「短評」,爭取國民黨當局不再透過陳懷琪事件強力壓制雷震和《自由中國》。由於涉及編輯方針影響雜誌的風格,雷震沒有決定馬上刊登這封信。

相對地,〈容忍與自由〉雖然完全沒有提及陳懷琪事件,但陳啓天認為胡適該文是「用自責口吻為《自由中國》講話」。而金恆煒晚近的研究也指出,胡適該文引用康乃爾大學史學老師伯爾(Prof. George Lincoln Burr)的格言,卻「把宗教的寬容,挪用在政治的『容忍』上,目的是避禍」。

因此,雷震收到〈容忍與自由〉這篇文稿後,隨即將之刊載於三月十六日《自由中國》第二十卷第六期。而在《自由中國》該期社方〈給讀者的報告〉中,除了對胡適提供文章表達感激,也依胡適文意做了自我反省:

「我不會錯的」心理是一切不容忍的根苗。沒有容忍,就沒有自由。所以胡先生特別強調容忍之可貴。這一提示,固然給那般自以為是而迫害異己的權勢中人以教益,同時也是我們爭取自由的朋友們所應珍視的。

不過,胡適寫給《自由中國》的那封譴責信未被發表,他認為雷震和《自由中國》的回應仍然不夠。三月二十六日下午,胡適至自由中國社談了一個多小時,堅持要求將他寫的信刪改之後發表。三月二十七日胡適去見王雲五,請他協助《自由中國》排解因陳懷琪事件造成的困擾,應該也提及刊登他寫給《自由中國》那封信的重要性。

隔天二十八日,王雲五請雷震來談,再次傳達胡適要求發表這封信。雷震認為此事不好自行做主,先與胡適通電話,電話中胡適仍堅持刊登該信,雷震遂邀夏道平同去胡適處當面商量信件內容。

胡適之所以堅持信件要立即發表,是為有利於王雲五為雷震《自由中國》向當局講話,胡並再三勸雷震容忍:「個人榮辱事小,國家前途事大,要多多忍耐,不要把中華民國在聯合國的席次搞垮了!」夏道平回憶胡適當時的狀態:「胡適一向自稱是『不可救藥的樂觀主義者』。可是到了晚年,他卻再也樂觀不下去了。」

二十八日晚間雷震與胡適一起拜訪王雲五,胡適和王雲五兩人又力勸雷震發表該信,雷震終於答允。該信經胡適刪改,由雷震帶至工廠發排。不過,宋英對此信並不贊成,她告訴雷震「寧可坐牢,亦不應發表」。三十日雷震訪殷海光與戴杜衡說明此事,請求他們對發表該信的諒解。

歷經前述的轉折,《自由中國》先後刊出胡適的〈容忍與自由〉與〈給本社編輯委員會一封信〉兩篇文章,「構成一體兩面的作用」。陳懷琪事件就在《自由中國》刊登胡適那封〈給本社編輯委員會一封信〉,表示「我們應該檢討自己的編輯方法的是否完善」後,算是向國民黨政府妥協而暫告一段落,王雲五也寫信,請蔣中正不予追究。

王雲五是於二十九日下午致函總統府秘書長張群,信中「強調投鼠忌器之旨,請轉陳總統,宥其既往,勵其未來」。三十日王雲五列席軍事會議,張群及陳誠亦有出席。張群對於王雲五前一天的來信「甚表贊同」,便與王雲五同向陳誠「疏通」。

陳誠起初「對該刊甚表嫌惡」,王雲五則告訴陳誠,胡適已去函編委會,該函「措詞公正,責備尤嚴,該刊若為刊布,顯然有悔過之意」。三十一日王雲五並將胡適該函送交陳誠院長,陳誠「即席細閱」,並與張群稍作討論。事後,張群告訴王雲五,陳誠的態度好轉,「可望設法緩和該案」。

在刊登〈胡適之先生給本社編輯委員會一封信〉後,《自由中國》雜誌針對雜誌的內容也做了調整,自一九五九年五月一日起取消短評,社論仍照台灣通例不署名,儘管事實上困難甚多,讀者投書盡力照胡適意見調整。之後臺北地方法院檢察處就未再傳訊雷震,最後檢察官也未起訴雷震,整個事件告一段落。然而,這篇〈革命軍人為何要以「狗」自居?〉投書,日後卻又在雷震被捕後,成為起訴書、判決書中的「罪證」之一。

雷震創辦的自由中國。(取自維基百科)
雷震創辦的自由中國。(取自維基百科)

胡適文章刊登的餘波

另一方面,《自由中國》內部對於胡適文章的態度,以及處理方向,則仍有爭議。針對〈胡適之先生給本社編輯委員會一封信〉,四月三日《自由中國》社論委員會上,宋文明仍表示不贊成發表,認為代價太大。多年以後,傅正為雷震這段時期的日記做注解時,指出:

很顯然,胡先生是希望採自責的低姿態來化解這件訟案。但我這個一手負責處理「讀者投書」包括陳懷琪投書在內的編者,而且又是一手負責撰「短評」稿的編者,當時也是寧可我去坐牢乃至殺頭,也無法完全同意胡先生的看法。

但胡先生的好意我們不能不承認,尤其胡先生的意見我們不能不尊重。所以,在蔣經國政工幫一手導演的「陳懷琪讀者投書案」,在當時的環境下雖然不得不用發表這種道歉式的信表示屈服,但我當時內心的無限痛苦和高度憤慨,到現在註到這段日記時,雖然已超過三十年,我還是記憶猶新。特別是使我對蔣經國政工幫,乃至警備總部這種非法的黑單位的卑鄙、無恥、下流,永生難忘。

圍繞著胡適這篇〈容忍與自由〉,《自由中國》展開了一連串的文字討論。一九五九年四月一日出刊的《自由中國》第二十卷第七期,刊登來自毛子水、殷海光的討論。毛子水讚揚胡適的主張,認為「我們不能因國家而損害國民的自由。但若國家敗壞,則國民的生存且成問題,何況自由!這是爭自由的人所不可不知道的」。戴杜衡對此曾向雷震表達不滿,認為毛子水「是責備我們」。而殷海光的評論,基本上對胡適持恭維的態度,不過文末仍提出了基本角度的差異:

自古至今,容忍的總是老百姓,被容忍的總是統治者。所以,我們依據經驗事實,認為適之先生要提倡容忍的話,還得多多向這類人士說法。我們認為胡先生不應以這個社會對你底「無神的思想」容忍為滿足,而應以使千千萬萬人不因任何「思想問題」而遭監禁甚至殺害為己任。

同年十一月二十日的《自由中國》十週年紀念會上,胡適再以「容忍與自由」為題,進行一小時的演講。演講內容經記錄整理後,刊登在第二十一卷第十一期《自由中國》,其中,胡適對殷海光「讀後」意見做出了回應,胡適認為握筆桿寫文章的人「也有一點權,也有一點勢」,「我們絕對不可以濫用我們的權力」。

金恆煒指出,殷海光雖然沒有再公開回應胡適,但「內心著實不快」,殷認同黃展驥對胡適的批評:「他把『有影響』同『有權勢』混為一談。這一關鍵一錯,底下跟著全錯。」青年黨的朱文伯也在《民主潮》中發表文章,批評胡適〈容忍與自由〉文章,朱文伯還曾當面質問胡適:「是不是現在胡適之的言論自由也沒有了?」

陳懷琪事件引發的司法訴訟,讓雷震強烈感受到自己的人身自由受到威脅,以及國民黨當局可能透過司法迫使《自由中國》無法繼續刊行,這也是一九五九年雷震主導《自由中國》言論做出一定退讓的關鍵因素。對雷震而言,這不是單純理論、是非而已,更是在國民黨當局強人威權體制籠罩下,《自由中國》如何存續的問題。

另一方面,縱使在動員戡亂時期及戒嚴令的限制下,仍然期待在台灣儘量落實民主憲政,繼續「民主反共」的路線,實現《自由中國》的宗旨,這是雷震辦《自由中國》的目的。因此,前述的退讓是一回事,繼續期待或是推動台灣的反對黨運動,以及反對國民黨當局違憲(包含「動員戡亂時期臨時條款」在內的憲法)的作為,依然是雷震和《自由中國》所堅持的基本言論主張。就此而言,一旦蔣中正總統企圖違憲三連任,則雙方的衝突不僅難以避免,而且勢必加劇。

*作者為國立臺灣大學歷史學博士,現任國立政治大學臺灣史研究所教授兼文學院院長。本文選自作者新著《民主的浪漫之路:雷震傳》(遠流出版)第三章第六節「陳懷琪事件與〈容忍與自由〉」(相關報導:IG網美一致激推! 桃園3大異國感秘境美到落淚 隨手一拍都是仙氣美照更多文章

《民主的浪漫之路:雷震傳》書封。(遠流出版社提供)
《民主的浪漫之路:雷震傳》書封。(遠流出版社提供)

陳師孟:韓國瑜沒資格說「莫忘世上苦人多」

陳師孟:韓國瑜沒資格說「莫忘世上苦人多」

   
綠色逗陣12日舉行陳師孟(右)新書發表會,並邀請矢板明夫(中)、金恒煒(左)對談「中國會不會打台灣?!」。(記者方賓照攝)

綠色逗陣12日舉行陳師孟(右)新書發表會,並邀請矢板明夫(中)、金恒煒(左)對談「中國會不會打台灣?!」。(記者方賓照攝)

2020/12/12 17:47

〔記者陳昀/台北報導〕前監察委員陳師孟今舉行「司法與惡的距離」新書發表會,陳師孟指出,有3分之2是司法迫害陳情案,擔任監委那2年,他最深的體會就是「莫忘世上苦人多」,他痛批前高雄市長韓國瑜自己過著打麻將、喝酒、講一些有的沒的,沒資格說這句話,真正的苦人是沒有犯錯、犯罪卻被司法冤枉的人;至於另外3分之1,他說,司法對於監察的排斥抗拒,就是另一種形式的惡。

陳師孟指出,這本書有3分之2的內容是人民受司法迫害希望平反的陳情,有句話他沒寫出來「莫忘世上苦人多」,怕人家以為他是「韓粉」,那他就衰了,但這就是他監委任內的深刻體會,韓國瑜和曾參選高雄市長的高雄市議員李眉蓁沒資格說這句話,因為他們不知道什麼是苦人,以為苦人就是沒錢、勞工等,他們自己過那種打麻將、喝酒的生活,講一些有的沒的、抄別人論文,這些人哪有資格說「莫忘事上苦人多」?

陳師孟表示,真正的苦人是一些明明沒犯錯、犯罪,卻被司法冤枉的人,應該執行正義公道的司法,卻給予不公道的待遇,讓你在社會、心理上辛苦,這不是生理上的勞動辛苦,他從這麼多陳情案體會到的就是「莫忘世上苦人多」,這不是一個判決就過了,這些人只是訴求一個公道,司法沒問題的話,為什麼要花這麼多時間、金錢爭取清白?

陳師孟說,司法的職責就是維持社會正義和公道,如果反而讓沒做錯事的人變成苦人,那司法就是在作惡,這就是司法與惡的距離。

陳師孟說,讓他最憤怒的就是司法vs.監察,他這兩年專注於促進司法改革、司法官濫權問題,結果司法院反彈,監院要調查判決證據、裁判書,約詢等,司法院就越來越抵制、不友善,甚至明白說「監院調查報告不能拘束」、「法律見解不受評議」,他認為這很荒謬,大家尊重司法獨立,監委也不敢干預,但定讞後,這些人已經沒有其他管道能伸張正義,司法還不讓監委批評,就沒有道理。

陳師孟表示,「司法與惡的距離」就是法官太自以為是,以為自己的想法就是真理,法律見解絕對沒有錯,別人都不可以討論,否則就是干預司法獨立,如果判得不好為什麼不能被彈劾糾舉?他覺得司法對於監察的排斥抗拒,這是另一種形式的惡,權力使人腐化。台灣什麼是絕對的權力,那就是司法,誰都別想管、別想批評,不要說這案子判錯要改正什麼的,這是他更不能忍受的心態,自己為所欲為,不准任何人批評。

金恒煒:中國不可能打台灣 動武立刻宣布台獨能自保

金恒煒:中國不可能打台灣 動武立刻宣布台獨能自保

   
綠色逗陣12日舉行會員大會,並邀請矢板明夫(右)、金恒煒(左)對談「中國會不會打台灣?!」。(記者方賓照攝)

綠色逗陣12日舉行會員大會,並邀請矢板明夫(右)、金恒煒(左)對談「中國會不會打台灣?!」。(記者方賓照攝)

2020/12/12 18:46

〔記者陳昀/台北報導〕「綠色逗陣」今邀請日本產經新聞台北支局局長矢板明夫、政論作家金恒煒對談「中國會不會打台灣?!」兩人都認為,在美國反中挺台的態度下,中國不可能打台灣,金恒煒還說,台灣自保的方法就是現在公開表態,一旦中共發動戰爭就宣布台獨,而台獨唯一的方法就是公民投票,可惜執政者沒有決心。

矢板明夫表示,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必須考量美國、國際情勢及台灣頑強抵抗等要素,若打不贏,習近平政權可能就無法向國內、黨內交代,千瘡百孔的中國共產黨政權也可能下台,所以前總統馬英九說得沒錯「首戰即終戰」,習近平不敢打。

矢板明夫認為,如果美國不干涉台海情勢,中國攻台就一定有勝算,如果美國介入,台灣下一步絕對獨立,所以過去美國對中國、對台灣都採取模糊戰略,但美國近期介入台海情勢的態度越來越明顯,讓中國開始著急,所以飛過來繞台、越過中線,企圖給台灣造成巨大心理壓力,但老實說根本沒有成功,1996年台海危機讓房地產大跌、有錢人往國外跑,但現在台灣股票、房地產天天在漲,有錢人從世界各地回來,代表連台灣都認為中國不可能會打。

矢板明夫指出,現在是美國介入台海軍事鬥爭最明顯的時機,美國輿論有7成多討厭中國、支持台灣,1942年日本攻擊美國珍珠港,美國反日民調也才6成多,同時美國國會也通過一連串友台法案,因此即使拜登上台,也必須跟著民意、國會走,這種情況下,中國短期不可能打台灣;中期來講,若拜登放縱中國野心膨脹就很難說,所以台灣人要弄清楚,對兩岸問題不必杞人憂天,但一定要未雨綢繆,重點是絕對不能認賊作父。

金恒煒表示,看看香港情勢、看看黎智英被抓,這都是民主國家不可能發生的事,給我們的教訓就是台灣不要被共產黨拿走,相信他們對台灣會比對香港更殘酷,美國對台政策模糊,對中國也同樣模糊,但民主政權的穩定度就是比極權國家好得多,美國現在鬧成這樣,等拜登入主白宮就沒問題了,重點不是美國總統是誰,而是美國是個有資源、有實力的國家,這才是它真正的力量。

金恒煒說,中國打台灣一翻兩瞪眼,打不下來習近平會垮、共產黨會垮,他們也要做風險評估,看會不會老本也賠掉,習近平想拿下台灣,是為了超越毛澤東的歷史定位,但風險、損益和台灣的自保能力都是非常現實的存在,因此他的結論是中國不可能打台灣。

金恒煒強調,台灣其實有自保之道,就是現在公開表明,中共發動第一槍,台灣就宣布獨立,這就是護身符,這是最好的時機,全世界都會支持,至於台獨的方法只有公民投票,其他國家無權干涉台灣公民自決,可惜執政者沒決心。

綠色逗陣12日舉行會員大會,並邀請矢板明夫、金恒煒對談「中國會不會打台灣?!」。圖為金恒煒。(記者方賓照攝)

綠色逗陣12日舉行會員大會,並邀請矢板明夫、金恒煒對談「中國會不會打台灣?!」。圖為金恒煒。(記者方賓照攝)


2020年12月10日 星期四

蔡英文,快救救香港!

自由廣場》(金恒煒專欄)蔡英文,快救救香港!

Taiwan can help, and Taiwan is helping!真的嗎?在協助香港人民脫離中共魔掌方面,為什麼既沒能「援助」,也沒進行「救命」?難道台灣只能在防疫上送口罩?蔡英文總統提到黃之鋒、周庭、林明彥等年輕的香港民主鬥士被捕,只說「我們要全力捍衛民主或是向專制體制屈服?」豈不是正像香港人所說的「口水多過茶」!

這個質問其實在陸委會發言人口中已有答案。邱垂正表示,台灣有三個方向在做:一個是鬆綁香港優秀畢業生來台、一個是放寬香港專業人士來台、一個是開通港人來台投資的綠色通道。天呀!香港已經喊「HELP」了,台灣還用太平時期的方式去處理?什麼「優秀畢業生」、什麼「專業」、什麼「投資」,這種經濟誘因是日用平常,現在火燒到眉毛了,緊急救難都來不及,還慢郎中面對急驚風?讓人不屑。陸委會主委陳明通表示,在港成立「台港服務交流」是「援助」,不是「救援」。話夠白了罷!香港難道只要「援」而不必「救」!? 難怪BBC做訪問,有香港人感到台灣政府只停留在「支持」層面,好像「只是鼓勵你,加油!」

在香港反送中這波運動中,從蔡政府到民間轟轟烈烈全站在香港人民這一邊,匯成巨大的聲量,「今日香港、明日台灣」變成動人且有力的口號,蔡英文能夠高票當選,這是重要因素之一。香港人爭取民主、自由,明顯受到台灣的激勵,台灣當然是「反送中」敲鑼打鼓的啦啦隊。那麼逼近在眼前的問題是,香港幾乎被中共壓死、壓扁的此時此刻,台灣人難道沒有愧疚感、失落感?民進黨難道沒有覺得虧欠香港人?

香港當局說捉黨主席就捉、要解職議員就解職、要逮媒體負責人就逮,參與中文大學畢業遊行的八人,最小的十六歲,全部被捕。接著又拘捕八名民主派人士,包括前立法會議員胡志偉、朱凱迪及梁國雄,新任民陣召集人陳皓桓以及多名區議員。台灣能夠眼睜睜的看著香港被中共土石流掩埋?台灣還有「再想想」的餘裕?

有民進黨立委說,挺香港「可以做不可以說」。問題是,台灣官方有必要畏畏縮縮嗎?共匪飛機每天都飛近領空,「台獨名單」把蔡英文、蘇貞昌都圈進去;原是擺著給台灣看的「一國兩制」,現在赤裸裸砸給台灣看!台灣還需要躲躲藏藏?德國聯邦議院外交委員會主席呂特根(Norbert Röttgen)呼籲德國、歐洲與西方國家要做得更多,「反覆戳中國的痛處,敦促外界關注中國違反條約」,歐盟議會議員拉姆斯多夫(Alexander Graf Lambsdorff)提議,應有「具體制裁北京這種反民主和自由運動的責任」。這些話、這個角色,不是蔡總統要扮演的嗎?

台灣要站在「救港抗中」第一線,修法也好、立法也好、大規模行動也好,怎麼做都不夠,何況惦惦呢!不要蒙上「Shame on you」的封號。

(作者金恒煒為政治評論者;http://wenichin.blogspot.tw/


2020年12月3日 星期四

從「台獨份子」到「台獨頑固份子」

自由廣場》(金恒煒專欄)從「台獨份子」到「台獨頑固份子」

老狗玩不出新把戲。中國國台辦最近又大吹法螺,發言人朱鳳蓮說什麼「當局正制定『台獨頑固份子』清單」,恫嚇的用語是「終生追擊」。好不嚇人!尤其讓人傻眼的說法是「依法受到人民的審判和歷史的懲罰」。以為自己是誰啊?荒謬到不行。

中共過去只用「台獨份子」當打擊對象,二○○八年宣佈「台獨」名單,洋洋乎兩百多人。十年後的二○一八年,中媒又公佈十三位「台獨份子」名單。今年,竟然在「台獨」中特別標舉出「頑固」份子。朱鳳蓮強調目的不是「針對廣大台灣同胞」;聽起來像是「縮小打擊面」,其實不然。

只要看看最新的兩份民調,就知道台灣民意走向早逸出中國意欲與權力之外。「政大選舉研究中心」今年六月最新民調,儘快統一及偏向統一的支持率不到六%,「台獨」高達九成四。同月份「台灣民意基金會」的民調,支持兩岸統一的只剩十二.五%,挺「台獨」的高達五成四,再加上維持現狀的「反統」派,上升到七成七;兩項民調都顯示「台獨」支持度飆升。這就是中共無法面對的事實;挑出「頑固台獨」,不過是讓自己顏面好看一點。

再說「終生追擊」!好像「台獨份子」沒一個逃得掉,神得不得了。問題是,兩份「名單」中,有哪一位曾被「追擊」過?倒是多位「蒙主寵召」而遽歸道山;也就是說,中共一根毫毛都動不了。「終生」個屁。朱鳳蓮抬出的「人民審判」,阿Q而已。

至於祭出「歷史的懲罰」,顯示中共知道「人民的審判」無能為力了,僅能拿「歷史」當遮羞布。起訴書放在口袋裡的現實下,半夜吹哨連壯膽的功能都沒有。

暴虐統治是共黨本質,習大大們一旦掌控香港,要殺要剮,一句話而已。 香港「回歸」的那一剎那,就成為中共到口的獵物:〈中英聯合聲明〉要撕毀就撕毀,〈基本法〉要毀棄就毀棄,「五十年不變」說變就變;只要權力可到的地方,中共可以為所欲為:議員要解職就解職、媒體人要抓就抓,教員、司法人員全要乖乖姓「黨」,異議份子只要在爪牙所及,沒有一人可以倖免。淪為刀俎的香港,悲慘只會一天勝於一天,看看圖博人、維吾爾人,更不必說中國人民了。

中國是不好惹的,虎狼之心終會現形:美國伸出救援的手,最後養虎貽患。澳洲、印度與中國交流的結果,雙方已到決裂的程度。踏入「一帶一路」陷阱的國家,更是痛不欲生,馬爾地夫欠中國達十三億美元,斯里蘭卡欠中國五十億美元,連汗班托塔深水港(Hambantota Port)都被迫租給中國九十九年。台灣拒絕中國,並非僅為保護主權,也為維護人類普世價值於不墜。原因就那麼簡單。

毛澤東說「一切反動派都是紙老虎」,這句話用在中共身上,再貼切不過了。中共的「反動」已不必證明,是不是「紙老虎」呢?台灣悍不與狼共舞,中共只能張牙露爪;逞口舌、文攻武嚇,不過會叫的狗而已。不是紙老虎是什麼!?

(作者金恒煒為政治評論者;http://wenichin.blogspot.tw/

2020年11月26日 星期四

大聲敲響「中天」喪鐘

自由廣場》(金恒煒專欄)大聲敲響「中天」喪鐘

NCC駁回「中天」續照的申請,重要意義不啻是宣告蔡政府為「公共頻道」畫出紅線,傳遞拒絕親中媒體在台灣搞統戰、搞黑暗勾當的訊息。儘管NCC列出四大「不予換照」的理由,沒有觸及到中國喉舌這一塊,原因不難索解,誠如NCC所強調,沒有直接證據證明中國政府補貼中天。

中共統戰伎倆是不留痕跡的。袁世凱稱帝時鼓吹籌安會的楊度,死了之後周恩來才揭開他是中共黨員的事實,過去沒有一個人知道,如果周恩來不吐實,哪有證據可資證明?黑裡來黑裡去根本求證無門。其實「下架」中天,憑四大理由儘夠了,不必抬出難以取證的裡通外國的金錢關係,徒然橫生枝節。外媒倒是一致拈出關鍵在「親中」。英國《金融時報》早有內幕;二○一九年七月十七日指出,《中國時報》與「中天」電視台記者透露,他們的主編直接聽命於「國台辦」。報導即使屬實,也確實難以求證,不具「一槍斃命」的證據力。重點是,「下架中天」是一種姿勢,台灣媒體不准充當中國的大外宣,就那麼簡單。

中國國民黨及藍營紛紛祭出「言論自由」的大帽子扣在NCC頭上,其實正顯示他們知道在「合法性」上無可挑剔,甚至《聯合報》也不否認「中天」有新聞瑕疵,遂轉而以「言論自由」當進攻的武器。拜兩蔣「報禁」之賜而壟斷市場積得偌大資產的《聯合報》,用社論援引鄭南榕「百分之百的言論自由」而自焚捐軀的故事,來反諷蔡政府「羞辱鄭南榕」。看起來力道十足,其實不然。

《聯合報》把鄭南榕「百分之百的言論自由」去脈絡化。鄭南榕楬櫫此一口號,要擊碎的是鋪天蓋地罩下的用思想、言論入罪的天網,高舉「百分之百」,才對比出蔣王朝「百分之零」言論自由的可怕,才得以戳穿銅牆鐵壁戒嚴金鐘罩的邪惡:鄭南榕使出這種「大破大立」或如毛澤東所說「矯枉一定要過正」的策略,也不是孤例。梁啟超寫〈新史學〉,有一句影響深遠的論斷:「二十四史非史也,二十四姓之家譜而已。」把「一史」歸於「一姓」,余英時說「豈非笑話」。其實梁啟超是發表討伐舊史學的檄文,期待開出「新史學」來,他要打倒「陳陳相因、一丘之貉」以帝王為樞紐的舊史學傳統、剷除這棵大毒草,才能培植出新史學的香花,才能進行史學的典範轉移。

二十四史只是二十四姓帝王家譜,固然是「笑話」,「百分之百的言論自由」何嘗不是「笑話」?言論哪有可能百分之百自由?梁啟超的「新史學」與鄭南榕的「言論自由」,一個在學術史上,一個在民主發展上,都有很大的貢獻。拿「百分之百的言論自由」嘲諷「下架中天」,不怕掀了黨國的底?

像馬英九、關中這類戒嚴體制的打手,現在跑出來高喊言論自由,令人齒冷。尤其關中,完全不能辨別公共頻道與民營媒體的不同。關中說,美國《紐約時報》一天照三餐罵川普,川普也不敢怎麼樣。難道不知道《紐約時報》與「公共頻道」完全不同?用關中的理論,可不可以說《中國時報》、「中視」照三餐罵蔡政府、捧中共,蔡政府也不敢怎樣呀?蔣介石時代關報、關雜誌、抓媒體人不必說了,蔣經國時代軍頭郝柏村可以公然到《中國時報》去下指令(詳見郝柏村日記,一九八三年七月十二日)。那時關中不正是方面大員!至於關中不離口的說「關中天」,而不說「下架中天」,好像渾然不知「不續照」不是「關」!難道關中腦子裡黨國「關關關」的警總還在作祟。

(作者金恒煒為政治評論者;http://wenichin.blogspot.tw/