余光中死了,但爭論反而浮出檯面,尤其與陳映真之間的血戰,成為焦點。一九七七年余光中丟出
〈狼來了〉的「血滴子」,隔了近三十年的二○○八年,余光中藉「答客問」發表
〈向歷史自首?〉的文章,目的在為自己辯誣;他否認陳映真二○○六年揭露他向「權傾一時,人人聞聲色變」的王昇
告密。(陳文見《聯合文學九月號》)換言之,陳映真指控余光中不但親手炮製「血滴子」,還密告王昇以取其頭。
討論此一公案之前,先提個有趣的題外話。陳映真是大左派,余光中是大右派,兩人晚年竟不約而同的向中共交心,做一路人,同享獨裁政權搭起舞台上的饗宴:左派右派走了一圈可以握手!
余光中的〈狼來了〉已成歷史文件,即使不收入著作之中,也難逃
公論。重點是,陳映真一口咬定余光中「把陳映真文章中引述馬克思思想之處一一校出,加上批註,寄給當時國防部總作戰部主任王昇」,且表示此一祕辛是鄭學稼親口告知的。(見陳文)這段往事遂被中國學者趙稀文揭發,迫使余光中寫了〈向歷史自首?〉的辯誣文。
余光中否認馬克思與陳映真的比校考證出於他之手,也否認有向王昇告密。不過余光中確實寄了馬克思與陳映真的比校考證文給陳芳明、彭歌等人,胡秋原也收到過:「有一位作家,也許是余光中,由香港寄來馬克思的文章與陳映真的文章要我對照一下。」至於余光中是不是抓耙仔?徐復觀揭發過余光中為學術問題向警總打他報告,事見其著《學術與政治之間》。
余光中誠不誠實?且看余光中向「歷史」「自首」答辯文。
余光中一開篇就表示他當年「情緒失控……不像一個自由主義作家應有的修養」;這是往自己臉上貼金。余光中從來不是自由主義者,一九七四年雷震就下了定論:「余光中現在已接近官方,不像個詩人。」連詩人都不配,遑論自由主義者!蔣經國死了,余光中寫拍馬屁到肉麻的頌歌,近的如是為馬英九遮羞,曲譯bumbler為「大巧若拙」的「拙」,不惜出賣專業,硬把糞土之詞點成黃金,向馬臉上貼,還寫諛詩對周美青獻媚。哪個自由主義者做得出來?
余光中為了證明自己非「官方詩人」,他說:「我從未參加過政黨,包括國民黨,有時出席某些官方會議,也不過『行禮如儀』。」謊言謊言謊言。只舉一例。一九七八年八月末,黨政軍合開「第二次文藝大會」,剿殺鄉土文學,余光中與王昇、李煥等同席,共同出刀,這算哪門子「行禮如儀」!余又否認他的地位是「國民黨捧起來的」。真的嗎?余光中一九六六年就榮獲「十大傑出青年」,這是兩蔣的囊中獎,青年余光中就此步步高升、更上層樓,敢說非國民黨所捧?在戒嚴時代,余光中從未站在自由主義立場批判過白色恐怖的兩蔣統治一聲,敢說非黨國中人?
「向歷史自首」,多麼莊嚴,儼然「向神父告解」般:余光中連歷史也可撒謊、告解也可撒謊,這樣的「白玉苦瓜」,砸了算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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